11. 《信何涣》 - 第十章:追捕魔尊
巨灵神领了天尊之命作为追捕魔尊的主帅,兴奋不已,旋即点兵十万,着四大金刚带路,袁柏等年轻神将各自率领一支先锋部队,浩浩荡荡的往西北方进发,追捕逃脱封印的魔尊信旸。
十万天兵天将久未出战,听说要出任务,个个兴奋非常;听说任务是追捕魔尊,又都心惊胆战,每个人心中都不免怀疑:那是魔尊呐,又不是什么小虾米小狐狸,天尊亲手做的封印他都能自己破除,我们人再多也不过都是送人头的炮灰,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嘛!
不过天庭有天庭的规矩,就算是再不合理再没可能达成的命令,也不能说半个“不”字。不仅如此,该表现的英勇还是要挂在脸上,该喊的口号也还要一字不差,要个个拍着胸口说:誓不辱命!
誓不辱命的十万天兵天将向着西北方行进了半日,也没看见魔尊的影子。主帅巨灵神有些狐疑地问四大金刚:“那魔尊是往这个方向去了吗?怎的半晌都不见魔尊的踪影呢?”
四大金刚点头如捣蒜:“对啊对啊,我们亲眼看见他往这个方向飞了。许是魔尊法力高强,甩开我们回了魔界吧?”
巨灵神毕竟是一军主帅,当下下令停止前行——再怎么积极的追捕那也得有目标才行呀。
跟在一旁的袁柏见停止行军,忙上前询问主帅巨灵神。
巨灵神见是昊宣遗孤,心中很是不屑,但面上仍要对这位昔日的贵族礼待有加:“哦,袁仙官,我们这一路走来都未曾见到魔尊踪影,为了不走弯路,还是应该确认一下魔尊的踪迹才好。”
袁柏听了便有些着急——这魔尊信旸乃是灭了他全族的仇敌,他怎能不急?
昊宣族灭之时他才五岁,当日刚好背着家人偷偷跟随小蛇妖去往妖界玩耍,躲过一劫。从妖界回来他就发现生养自己保护自己让自己引以为傲的家人族亲统统没有了,自己自小生活的乾天宫被血洗,父母亲人全部葬身魔尊之手。
虽然五百年来魔尊被封印,但是这五百年对于昊宣遗孤袁柏来说,日子过得痛苦不堪。昊宣族灭,曾经对昊宣族唯命是从极尽巴结的众仙魔只在头一个月里出现过——表面上悲痛万分,却在明里暗里打劫过昊宣最后残存的财产之后统统消失不见。昊宣只剩下一个五岁的孩童,没有父母的庇佑,没有祖上的传承,袁柏年幼,更加不认识什么外族叔伯。虽然担着一个“昊宣遗孤”的名头,搏尽了天界的怜悯,但却未曾得到过一点实质的帮助——无人安慰,无人教导,无人帮扶。只有那来自妖界的小蛇妖陪伴着他,带他在妖界默默成长到两百岁。
五百年来,袁柏的心中一直藏着恨,他恨灭了昊宣的魔尊,恨道貌岸然的七大家族,恨无所作为的天庭,他恨所有人!但是袁柏知道,他的恨只能留给自己,他还要套上那层克制有礼,温文尔雅,人畜无害,生性豁达的遗孤外衣行走在天庭。唯有如此,他才能在合适的时间延续昊宣的传承,重振昊宣的荣耀——因为父母生前时常教导他:昊宣乾族乃是天庭八大家族之首,是八卦中第一卦“乾卦”的化身,是至阳一脉的传承,是开创,领导,正直的象征。
袁柏心知行军打仗都要仰仗元帅的指挥,况且巨灵神乃是仙界战神,自然有他的计较。当下他还是提出了问题:“元帅,打算如何寻找魔尊的踪迹呢?”
巨灵神很是不满,小小的神官怎么敢质疑本元帅?不过想想,毕竟昊宣全族被魔尊歼灭,这遗孤有些着急也是可以理解的,于是耐着性子回答道:“待我唤千里眼顺风耳来一探究竟。”说罢下令唤来千里眼和顺风耳,二人飞向高处探查一番,回来禀报道:“元帅,那魔尊信旸怕是去往西南方的从极之渊了。”
“什么?从极之渊?那不是在西南吗?我们竟然往西北追了半日!”巨灵神一边说一边不满的看向四大金刚。
四大金刚集体装傻:“当时魔尊却是飞往西北。怕是临时起意去了从极之渊吧……”
巨灵神心想:这耽搁了半日,怕是追不上魔尊了,如何是好?
袁柏听闻,忙催促起巨灵神:“元帅,从极之渊距此不过半日路程,我们快马加鞭,应当可以在从极之渊围堵魔尊。还请元帅下令即刻启程!”
众人看袁柏平日里进退有度,此刻竟然张狂至此,敢当众要求一军主帅下令。遂无人敢应声,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作入定状。
巨灵神当下脸色极其难看。并非他不同意前往从极之渊,而是作为一军主帅,巨灵神担负着追捕魔尊的任务。且不说此任务是否完成的了,光是十万天兵天将行走坐卧的责任也统统在他一念之间。这袁柏虽然是天尊特许随行的军官,但毕竟在军中是他这个元帅的下属,这样说话,着实越俎代庖了。
四大金刚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换了个信息:袁柏小子愚蠢至极,就凭他想要抓捕魔尊?还言语间得罪了巨灵神,日后有他的苦头吃。
袁柏见巨灵神还不下令,又张口道:“元帅,时间不等人啊……啊!”话没说完,被身后随行的另一小神将的剑柄狠狠戳了一下。袁柏回头,却见所有人低着头默不作声,竟一时难以分辨那一剑柄到底来自于哪个家伙。
巨灵神思忖半瞬,想着:事已至此,抓捕魔尊怕是不行了。但做戏也要做全套,不去从极之渊晃一下,难以堵住十万天兵天将的悠悠之口。遂下令:“整军出发,前往从极之渊!”
全军又调转方向浩浩荡荡的行进半日,终于在日落前抵达从极之渊边缘。
军中大多人从未到过从极之渊,只在长辈们口中听说过从极之渊寒冷无比,天人也在其中待不满一时半刻。还有就是前一阵子司命被剖去一半仙骨发配从极之渊,只怕此刻已经命丧此间了。想当年,司命路远山可是辛泽族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又得天尊庇护,在天庭可是横行无忌。如今,也不知有没有人给他收尸……
巨灵神下令安营扎寨,等着魔尊出来进行抓捕。
军中众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还没进入从极之渊大家就已经觉得寒风阵阵,真要进去了恐怕没半个时辰就会全军覆没。谁都不想进去打头阵,或者说,谁都不想进入从极之渊。好在主帅巨灵神体恤全军将士,大家便开开心心的安营扎寨安顿下来,等着魔尊现身。
唯一不满的是昊宣遗孤袁柏。他极力劝说巨灵神派先遣部队进入从极之渊抓捕魔尊,但所有人都好像听不见他说话一样,该造饭造饭,该发呆发呆。
袁柏看无人应答,悲从中来。想着自己全族都没了,仇人就在眼前,自己竟然在这里跟着天兵天将生火造饭,好像全无心肝一样。他摸了摸前襟的锦囊——那里原本藏有一片朱雀腹羽,可以抵御寒冷;只是如今那片腹羽已经被他交换给了赤燚族长,自己没有任何御寒的法宝。
罢,罢,罢。族人都没有了,自己眼看着仇人在眼前而无所作为,还不如死了的好。想到此,袁柏豁然起身,抽出祖传的宝剑,一个飞身冲进了从极之渊。
众天兵天将原本乐呵呵的,突然见有人发疯一样的冲进寒冷如地狱的从极之渊。想去阻拦,待看清了那人是袁柏,都迟疑了——昊宣的人本事都很大,自己上前是不是多此一举?
巨灵神原本就不喜袁柏,此刻见他发疯,完全无视军规冲进了那极寒之地,心中更加厌恶。下令军中:不许追赶!
众将士自然从命,继续造饭。
从极之渊
自昱何和玄武离开之后,司命拖着残躯在从极之渊苦等了七日。他自己也不知道昱何神君说的是不是真的,魔尊信旸是不是真的可以突破封印逃出生天;他也不知道高高在上的魔尊,又是否会为了五百年前与自己的区区几面之缘就屈尊降贵的来救他;他更加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何方,或者说,有没有未来?如果魔尊不来,那么昱何神君赐的仙丹会在三日后失去功效,那么自己也将彻底葬身从极之渊。
他强迫自己要有信心,要相信魔尊。唯有这样,他才有力气继续等下去。四肢很冷,肚子很饿,失去一半仙骨的他无法长久维持站立的姿势。好在昱何的仙丹很有效,他就那样长久地趴在地上,努力睁着眼睛等啊等。希望在某一瞬间,那双张开就能够遮天蔽日的应龙双翼会远远的向他飞来。
意识渐渐的模糊,司命想象着魔尊现世的场景。
魔尊信旸的真身是应龙,身有双翼,龙尾能够划地成江。魔尊信旸千万年来都是魔界至尊,他所到之处万千生灵无不敬仰。听昱何神君说魔尊还是个上古真神,怎么会呢?神怎么会在魔界?
……好像很久以前听天尊说过,天地初开之时,太极生了阴阳二气,二气化为阴阳二神;阴阳二神生四象神兽,四象又生八卦——也就是八大家族……阳神将黎创造了天界众生,乃是创造神;阴神是破坏神……难道,魔尊就是阴神?是了,应龙乃是真龙先祖,魔尊是应龙,那……阴神是魔尊信旸!
想到此处,司命突然清醒了过来。这个发现让他震惊!
但是还没震惊多久,天边赫然出现了司命频频想象的应龙双翼——魔尊现世了!魔尊来救我了!
魔尊信旸瞬间出现在司命面前,露出邪魅一笑。就在司命开心到想要跪拜魔尊的时候,信旸出手便是一掌,狠狠打在司命的心口,震碎了他勉力维护的心脉。
司命满脸震惊,不可置信——心心念念的魔尊,竟是来杀我的……